众人都跟着杨河看,特别高岐凤等人,看眼前的土墙壕沟,不论近看远看,都看不到墙后情形,但己方却可窥探打射,都是啧啧称奇,大开眼界。
众官赞叹,队官中罗显爵更高兴的道:“有了这土墙,我们躲在墙后,流贼来就来,拉来火炮也不怕。他们若从两翼攻来,他们的炮更对我们无用。”
杨大臣也自豪,咧着嘴笑道:“只需不要旷野中与敌对阵,我们的铳阵盾阵就是无敌的!”
韩官儿突然道:“若在旷野遇到呢?特别对手有火器的时候?”
杨大臣哑然。
众队官不由争论,真遇到该怎么办,杨河也是皱眉,目前他的火器少,所以都是铳兵摆在正面,盾矛兵摆在两翼。
特别他的重盾长矛阵,借鉴的是秦汉,春秋战国时期的重盾阵,只将长戈换成长矛罢了。
这种重盾阵正面无敌,然怕敌手攻击两翼,特别有笨拙,移动迟缓等毛病,所以慢慢败给了相对灵活的刀盾阵。
放在西方,一样是笨拙迟缓的马其顿方阵败给相对灵活的罗马方阵,笨拙的西班牙方阵败给机动性较强的古斯塔夫横队。
特别现在是冷热兵器交替时代,重盾再强,遇到火器也是无用,毕竟鸟铳百步就可以打透六十六毫米厚的木板皮革。
流贼中投降的官兵多,他们中的火器手可不少,如果对方拉来火炮,那更是靶子中的靶子。
目前守城,暂时无忧,但韩官儿说的问题也存在,若旷野中与敌对阵,确实要想想怎么办。
……
接连几日,睢宁城都在备战,防止流贼可能的大部报复。
东门、南门外的关厢居民已全部撤回城内,安置在城墙与圩墙之间撘建的窝铺内,城外较小的集寨也有百姓逃入城内,一些空置的庙宇住满人,但大的集寨基本不为所动,如官山集,大李集,凌城集等等。
这些集寨,圩墙之深厚一点不会差过睢宁县城,弓箭,火枪,火炮具备,地势防务又如以前见过的永安集,集外面全部布满一个个大水坑,水坑里面埋满尖锐木刺竹刺,路面就在各水坑之间盘旋。
这种防务,人多势众一点派不上用场,集内居民更是同族同姓,万众一心,极为不好攻打。
流贼兴起后,一般也是攻打县城,州城,府城,对这种地方势力仅仅是胁迫,让他们缴一点粮,不动根骨。
一般没意外的话,这些豪强可以挺过一个又一个朝代,改朝换代,对他们影响不大。
这些土豪对外界也非常冷漠,前些时间,杨河麾下哨探,路过这些圩集想进去歇息都不许,只送一点粮米出来就罢。
这些时间睢宁城还陆续收留一些难民,特别灵璧县的百姓较多。依他们说的,灵璧已经陷落,灵璧知县唐良锐战死,流贼将县城收刮一空后,就将城墙四面全部夷为平地。
这也是流寇中俗称的“铲城”,美其名曰防止官兵再次占据,只是眼下匪贼多如牛毛,城墙被毁,就算有一些幸存的居民,他们又如何生存?
不出意外的,那处也会成为大明无数废墟中的一个,唯有满街的残砖断瓦,鬼火荒草。
从难民口中得到的消息,依然有许多流贼在攻打宿州城池,依早前计划,这些逃来睢宁难民,杨河也将他们收容在睢河的北岸,待战事结束后,再仔细甄别,送过黄河。
那边的收容窝铺越来越大,由一些新安庄民看守,还调来的一些弓兵维持秩序,让杨河安慰的是,北岸一直太平无事,各项生产,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各类防务,各项事宜都进展很顺利,不过杨河认为,还有一处隐患必须铲除。
……
三月八日,北街。
街上来往都是匆匆的人群,偶尔一些车辆而过,带起一些尘土。
孙四姐盛装打扮,脸上带着坚决,不顾此时正是生意好的时候,商请走客人,关好自己的小茶馆,只往西街练总府而去。
孙四姐是本地高作集人,原名孙念惠,当然,因为排行第四,早前一般人称孙四娘,不过她早嫁人,现在又有二十多岁,依习俗外人多称她孙四姐。
孙四姐十六岁嫁人,便是当时这茶馆主人的儿子吕天禄,外人称之吕三郎,成亲后称吕三哥。
孙四姐与吕三哥的结合颇符合诗文小说中的情节,却是某日吕三哥无聊,出门踏青,正巧遇到挑水的孙四姐,二人就一见钟情。
回去后吕三哥念念不忘,他爹于是打听,很快又快速的说媒下聘,毕竟他三个儿子只夭折剩吕三哥一个,一向疼爱。打听结果,女方又是老实本份的农家人,年在二八,也非常合适。
孙四姐家里没什么不答应的,毕竟男方家在城里,还有一家茶馆,女儿嫁过去后,也可以过上好日子。
于是当年二人就成亲了,孙四姐是个传统贤惠的女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吕三哥后,兢兢业业,帮着丈夫与公公操持茶馆生意,虽没有大富,日子也过得平静。
第二年,她还生下一个儿子,第三年,又生下一个女儿,小家庭内充满欢笑。
就这样忽忽过了几年,儿子快六岁,女儿快五岁,就在小两口琢磨着将儿子送入哪家私塾开蒙的时始,灾难降临了。
某日儿子在街边玩耍,然后转过一条小巷,就那样在孙四姐视线中没了,如晴天霹雳,这个小家庭立时陷入崩溃的边缘,为了寻找儿子,也不知耗费了多少财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