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连爹都是成双出现的吗?

“不是!”祁翎一拳砸在旁边的柱子上,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模样有些吓人,闭上眼睛将情绪压下,勉强让自己显得温和起来然后蹲下身子看着小孩儿的眼睛说道,“清珏,我方才是骗你的,顾昭明不是你的父亲,昭明是你的尊号,你就是顾昭明。”

小孩儿听的迷迷糊糊,歪着脑袋下意识就要反驳,“可是刚才那个人……”

连大师兄都没有尊号,他才这么大一点,怎么可能会有尊号?

还有刚才那个魔族,看他那模样,如果他真的有个叫顾昭明的父亲,那个魔族肯定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不然绝对不会是这个反应。

他可聪明了,一般人骗不了他,这人现在说刚才是骗他的肯定是因为外面那个家伙是对不起他爹的坏人,俩爹就俩爹吧,他又不是什么古板的小孩儿,如果外面那个曾经做的事情很过分,他不认就是了,何必要再骗他一回呢?

祁翎将小孩儿额前的碎发拨到一边,指尖却在小家伙看不到的地方颤抖,“那是个阴险狡诈的魔族,如果以后再碰到他,什么话都不要和他说,只要在你师兄身边,他不会再有机会伤害你。”

他明明只是开玩笑……只是个玩笑……

殷明烛个畜生,对将自己一手带大的师尊都能下手,他就是个禽兽不如的混蛋。

“前辈,你在说什么?”小孩儿懵懵的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青年,还没来得及深究这人刚才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便被外面乍起的惊雷吓白了脸。

怎么了怎么了,谁要被雷劈了吗?

*

山脚下,谢弈周围灵气暴涨,直面怒火的殷明烛直接被撞飞出去,一连击倒了三棵树才狠狠的砸在地上,可他并没有反抗,只是怔怔的看着小孩儿被抱走的方向喃喃问道,“大师伯,那是师尊留下的孩子,对不对?”

心脏一跳一跳的抽痛,似乎连呼吸也变得艰难,可是比起师尊曾经经历的痛苦,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谢宗主脚下悄然浮现出一个阵法,浮尘握在手中端的是仙风道骨,眸中却是惊人的戾气,“本座当年就该直接将你挫骨扬灰。”

他知道自家师弟对徒弟有多宠,什么好东西都不忘留一份给徒弟攒着,甚至因为怕徒弟在外面受欺负不眠不休炼器,结果可好,就养出来这么个欺师灭祖禽兽不如的玩意儿。

若早知这人竟然干出那等事情,他当年就不该让清珏收徒,没有魔界在背后推波助澜,清珏或许可以不用死。

谢弈握着浮尘的手泛起青白,铺天盖地的愧疚和滔天的怒火交织在一起,足下阵法隐隐泛起血色,引得天边炸起惊雷,“你是自己滚,还是颜面尽失被扫地出门?”

仙界和魔界不能发生动乱,清珏当年拼了性命也要维持的安宁不能被毁掉,谢宗主强迫自己忍住将这人就地正法的冲动,足下阵法的威压愈发恐怖。

殷明烛对直面而来的杀意置若罔闻,任由寒意跗骨而上爬遍全身,依旧执着的问那个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那是师尊留下的孩子,对不对?”

“你已经被清珏逐出师门,忘恩负义的东西不配称他为师。”谢宗主没有任何要回答的意思,居高临下的看着身形狼狈的魔尊,确定这人没有任何主动离开的意思后威压更甚,阵法蓦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而后便是更恐怖的灵气暴涨。

身为玄天宗宗主,谢宗主不出手便罢,但凡出手阵势绝对惊天动地,更不用说此时正处在暴怒之中。

殷明烛脸色惨白,任由灵气和魔气在身体里肆虐,血迹很快将地面染红,他却毫不在意,“大师伯,那是我和师尊的孩子,师尊已经仙逝,求你把孩子还给我,求你。”

他已是魔界至尊,修为和几位长辈相比早已有过之而无不及,魔族的肉体远比人族强悍,不说谢弈没想要他的性命,即便谢宗主彻底失去理智要把他就地正法,想让他死透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师尊已经不在了,他不能再把孩子弄丢。

“滚!玄天宗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冷风吹动谢弈的长发,浮尘的银丝在灵气中摇曳,衣袍随着寒风猎猎作响,谢宗主身上没有沾染半点血渍,却杀意滔天和平时判若两人。

赶过来的云听澜抬手将灵气暴动压制在主峰的范围内,然后白着脸走到二人中间,声音沙哑隐隐有些崩溃,“师兄,他是什么意思?什么孩子是他的?”

除了风声之外没有任何声音,谢宗主抿紧了唇落到地上,深深的看了一样狼狈不堪的魔界至尊,浮尘在空中绕了几圈回到背上,一言不发只是转身离开。

云听澜的心越来越沉,他宁愿大师兄训斥他胡思乱想,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反应,什么都不说,那就意味着……他想到的那些可怕的事情都是真的。

“他究竟瞒了我们多少?”满身颓唐的青年仙尊哑声低喃,甚至连将地上的人打一顿的心思都升不起来。

他们都是罪人,没有谁是无辜的,就算要报仇也不该是他来动手,打着为师弟好的名义不会让心里的愧疚少半分,也不会让曾经的伤害都烟消云散。

他们犯了错,活该现在受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