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继鸣:“……不是害我,就一个舍友随便跟我聊两句。”
刘璐顺着问道:“哪个舍友?以后离他远一点,这种自甘堕落的人——”
她话还没说完,视线范围内慢吞吞地转进来一个轮椅,上头坐着整个薛家脾气最大的人,被那视线潦潦一扫,刘璐嗓子眼里剩下的话语忽然被卡住了。
花白禾一副‘我就是路过’的样子,淡淡地瞥了瞥嗓门越来越大的女人,然后转着自己的轮椅过去给自己接水喝——
这是她每天唯一的运动了。
偏偏她去饮水机旁边的动作慢吞吞的,像是老乌龟晒太阳,轮椅的轮子滚过一圈又一圈。
等她抵达了目的地,刘璐已经忘了自己要骂什么了。
她本该偃旗息鼓,但却莫名觉得不爽快,好像自己管教儿子的这个行为遭了外人打扰似的,莫名其妙的,在薛继鸣收了稿子打算走的时候,她开口喊了一声:
“站住!你话都没听完,学校里没教过你怎么尊敬父母吗!”
薛继鸣被她更年期这小题大做的气势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面对自己的母亲,做好了被她喷个狗血淋头的准备。
然而,旁边却忽然想起一声嗤笑。
“他有没被教过尊重父母,我不是很清楚——但你没修过三从四德,我倒是看出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儿子听力很差,不然怎么要用这么大的嗓门去沟通?”
花白禾自然将她迂腐地对电影的那套言论听了个彻底。
如今也用那一套回敬她——
你不是要求儿子像古代名士一般高洁吗?那你倒是也学学人古代女子,出嫁从夫,夫不在从子啊?
刘璐被她噎的差点仰倒。
那些已经被新时代归纳成糟粕的东西,她为什么要去学?
但她早已领教过薛苓这指桑骂槐的骂人功力,跟薛苓一个喜怒无常的疯子争辩,既显得她这个后妈没有肚量,也容易闹的家宅不宁。
薛苓自己倒是不介意日子过的鸡飞狗跳,但刘璐还要脸,不愿让薛家的其他亲戚看了笑话,脸色变了又变,愣是没再冒出半个字来。
薛继鸣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的姐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他知道自己起码是不用挨这顿骂了,拿起那份剧本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但这份插曲并未就此结束。
当天晚餐时,因为花白禾听见厨房要做新鲜的鲫鱼豆腐汤,早找人提前要舀了一盅,然后占领了偌大的餐桌品尝。
结果一贪多,加上今天薛承回家回的早,直接跟一大家子的晚餐时间撞上了。
薛承瞥了她一眼,脸上不见喜怒,只吩咐管家:“上菜吧。”
话里话外的,完全是一副只要薛苓来,就与她一同用餐,她不来自己也不勉强的意思。
管家跟了他许久,很能看他的眼色,立刻就让人开始布菜,而花白禾这会儿也懒得费劲回房间,安静地喝自己的汤。
餐桌上的氛围本来挺宁静,却不妨薛承忽然问起了薛继鸣的学习事宜,也许是在大女儿身上感受到了教育不足的挫败,他现在很努力想要在小儿子身上弥补回来。
薛继鸣开口跟他提了提自己的进度,薛承点了点头,只说了一句:“当年我的现当代文学部分就比较薄弱,这方面我也没法给你提太多的意见,但你合叔他们专门就研究这个的,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要去问他。”
薛继鸣点了点头,恰在这时候,旁边的刘璐顺着说了一句:
“是啊,你要多跟合小叔这样的人在一块,比如上次来的那个江家江雪,一代才女,这就很不错,平时少跟那些写商业电影剧本的三流小混混在一块儿。”
薛承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事情,就听见薛苓那边发出一声嘲:
“嗤。”
因为薛家的餐桌上十分安静,向来都是一问一答的模式,没什么七嘴八舌的场景,所以卡在刘璐话音后的这声讽刺,就格外引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