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波叔站在书房里的那张书桌前,尽职尽责地跟尹逍汇报最近他手底下各个项目的情况,除了这个商场之外,很多的情况都不太乐观。
因为他早些年做过的一些事情,不知道被谁给翻了出来,让他这个一只脚已经洗干净,从泥沼里踏出来的人,被依然深陷泥潭的另一只脚所连累。
结果很多的合作伙伴顿时望风而逃,弄得他手底下许多能赚钱的项目眼看着就要黄。
他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剪着雪茄,只掀了掀眼皮子,慢慢说道:
“没关系,让他们再等一个星期,钱一定到位。”
波叔犹豫着要不要提醒这位先生一件事——他的资金目前已经被冻结了大半,除了放在外国银行的那部分。
而这些钱,想救活所有的项目有点难……除非,经过一些不太能见阳光的渠道。
波叔想了想,委婉地提了一句:“鉴于您这个月已经第六次被请去喝茶了,尹先生,周围的保镖快把机场免税店的礼物买全了,再难找出新的创意,小姐那里可能不好糊弄太久。”
尹逍摸出一盒火柴,从里面挑出一支长而瘦的火柴棒,擦过盒身,叼住雪茄的同时,用手挡了挡周围的风,借着火柴上的火焰点着了烟。
明灭的火光在他脸上一跳而过,他在浅浅的烟雾中抬起眼来,看着波叔的方向,忽而笑了一下:
“老杨,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刚见到栀栀的时候,她才刚出生,才这么丁点大。”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
杨波也跟着他笑了出来,尽管他现在对外的名义上是尹逍的专业管家,甚至还特意去考了许多的证,但他们俩都清楚,其实他们互相之间是过命的交情。
“当然记得,当时尹小姐还很小,您却一眼就说她长得像是楠姐。”
这么多年来,没人敢在尹逍的面前提这个女人,曾经跟着尹逍的人都喊她楠姐,跟现在花白禾会开玩笑说尹逍去夜总会常找的那个‘小南姐姐’同音,是尹栀的亲生母亲。
尹逍又夹着烟抽了一口,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是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当年那个丁点大的孩子,已经长得那么高了。
偶尔还会开着玩笑跟他说‘小南姐姐’,如果那人还在的话,哪怕到了现在这个年岁,跟栀栀出去玩,也会被人当成是姐妹的吧。
毕竟,她们长的那么像。
尹逍出神地想了一会儿,蓦地惊觉自己在怀念旧人。
他抬手将嘴边的雪茄取下,架在旁边的高级烟灰缸上,对波叔笑了笑:“当年就有前辈跟我说过,既然要走这一条道,就这辈子都别惦记谁。”
“我那会儿年轻不听劝,这会儿到老,总算是尝到厉害了。”
如果他不是有个正在国内念书的女儿,不是因为想给她一个安稳的环境,自己就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这么多年。
至于要被人抓住把柄……
那就更不可能了。
杨波看着他,脸上带了几分能读懂他心思的体谅笑容,眼中竟也出现了几分沧桑:“都是人,怎么逃得过七情六欲?”
尹逍听了,没再说话,反而是在皮椅上稍微后退了些许,余出与书桌的空位,看向自己桌边的几个小抽屉,其中一格拉出来之后,上面只放着一些无关紧要的文件,但底下有个暗层。
他把文件都抽出来放在桌面上,而后打开了那个暗层,从里面又摸出一个文件袋来,递给波叔:
“这是我前几年安排好的文件,就为了这一天准备着——里面是帮栀栀准备的材料和文件,也给她换了身份,你这几天帮她申请一下米国的大学。”
“这……可是小姐在国内的高中课程还没读完?”
尹逍听到这话,眼中露出几分熠熠的笑来,像是闪烁着的骄傲:“她啊——”
他说:“我女儿,我最清楚,高考的卷子都能做全对。”
那是花白禾第一次和云野蔓杠的时候。
晚上尹逍开门想看看她有没好好休息,又想给她顺手盖个被子,结果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题册,他下意识地抬手在落地前接住了,直到出了门才发现忘了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