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让他们知道,荻戎仅仅来犯一次,就把这边的皇帝伤的一蹶不振,那这场仗还有什么搞头?
“咳咳咳……”城中的中央府邸,卧房中传来一声声抑制不住的低咳声。
姜镇海穿着厚厚的盔甲,将带着红缨的帽子头盔夹在腋下,正站在刘冶的床前,忧心忡忡地看着他殚精竭虑地看着折子,只吩咐自己的语气里还带着有条不紊的镇定:
“传朕旨意,夺杨一承将军副帅之位,押入牢中。”
那将军杨一承是名门之后,他的父亲曾辅佐先帝,在前朝带领大雍朝的士兵将荻戎部落打退过七次,只是因为征战沙场,落下了许多病根,导致先帝走后没多久,他也跟着去了。
虽他以往并未跟着自己的父亲上过战场,但是也是从小在兵营里生活过的,刘冶在这次的战场上启用了他,原想着他父亲有那样的功绩,将门之后应当也差不到哪里去。
却没想到……
一开始就让大雍朝吃了个难看的败仗。
姜镇海这段时间跟在皇帝身边吃苦,身上那些玩世不恭的公子气质被这边关的黄土磨了许多,听见刘冶的旨意,他有些迟疑,想开口替杨一承求情——
毕竟大雍朝向来重文轻武,整个朝廷能治水、能抚灾的文臣比比皆是,但是在点兵方面的人却没多少,何况若不是大后方被人混了进来,其实杨一承在前头还真是杀了敌立了小功劳的。
但他话还没出口,就听见刘冶那阵根本止不住的咳嗽,甚至还从旁边摸过一条白色的手帕,跟着咳出了血来。
他心下一惊,立时喊道:“皇上,军医交代了,请您务必保重龙体,万不可思虑过甚,加重病情啊!”
刘冶好不容易停了那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对他随意地摆了摆手,笑了一下:
“军医?连如今箭上带的什么毒都查不出来,还谈什么休养——朕既已决定发动此次的作战,便要负责到底,否则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丢了城,丢了国,过几日下去了,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啊?”
姜镇海听了他这副好似在说自己‘命不久矣’的话,顿时心中一惊,跪在了他跟前:“皇上正值壮年,功在千秋,万不可说此话!大雍朝还等您的太平盛世啊!”
刘冶其实并没有他表现出的那么坚毅,作为一个刚继位的皇帝,说他不想干一番大事业,那是不可能的,但谁又能料到天意竟如此……
他还有满腔的抱负来不及施展。
况且他如今连一儿半女都未留下,若他真在这个地方出了什么不测,断送的又何止是他自己的性命?
他是葬送了先祖一手打下来的江山啊!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看眼前的姜镇海,若不是知道他这人没什么本事,整个姜家如今又再无人才,王府命运都仰赖皇后一人,而姜窈对他又是一心一意,他也不可能将这么个家伙放在身边。
好在这姜镇海论带兵打仗全无优点,胜在嘴还算严实。
刘冶低声道:“朕命你寻的药如何了?”
如今他俨然将姜镇海这个小舅子当成了内臣。
姜镇海顿时额头上出现了冷汗:“微臣无能,目前仍未得到有用的消息——”
刘冶手中折子一递,眯了眯眼睛,看的他头皮发紧。
姜镇海低着头,在心中疯狂叫苦:姐姐那边到底什么时候来人来消息啊?自己这头真的快顶不住了!
他想了想,试探性地跟皇帝提了个建议:“皇上,如今您身体不适,这军中又多是大老爷们,照顾您多少有些笨手笨脚的,不如——”让我亲姐过来一趟?
“此事朕自有决断,你下去吧。”刘冶淡淡地说道。
姜镇海应了一声,跟皇帝行礼告退,刚走出屋子,才松了一口气,就见到旁边有个小跑的人过来,对他附过去悄悄说了句话。
“王爷,外头有人来报,说是有个宫人带着皇后的私印,奉皇后懿旨来寻您,有要事相商。”
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姜镇海瞬间睁大了眼睛,高兴地抓住了他的衣裳:“你说真的?快,领我过去!”
虽然姐姐人没来,但是将人派来了,总也算是暂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他只希望来的人是真能派上用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