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次日上午,刘冶下了早朝,径直往长乐殿而来,才刚跨进殿门,脾气就很差地骂了一句。

花白禾罚抄抄了一晚上,还特意把‘姜窈’两个字换成了皇后娘娘,这会儿累的手腕有些发酸,给皇上递茶的时候腕子差点一哆嗦。

刘冶接过茶水,抬眼瞧了她一下,发觉是皇后身边那位平凡的宫女,又移开了目光,看向款款而来的姜窈。

姜窈似是看出了花白禾的疲惫,悄悄地将她一挡,转而对刘冶笑了笑:“皇上这是怎么了?哪个不长眼的竟敢惹的皇上发脾气?”

刘冶也许真是气急了,此时并未瞒着她,还抬手跟她比划了一下:“兰城被破,西北大将军苏扈战死!然自昨夜三更起,朝廷这些肱骨之臣中,竟有足足六成不赞成开战!”

“朕看他们是太平日子过惯了,扒着纸醉金迷的日子不肯放手,各个被养成了草原上的田鼠,听着点风声鹤唳,就巴巴地躲进地里去了!”

刘冶越说越生气,揭开杯盖就给自己灌了一口,却在温度适中的苦中,品出了淡淡的甜来。

他停了一下,斜眼觑着茶杯里漂浮的玩意儿,定睛一看,哼笑出声,看着旁边的花白禾:“这是你给朕泡的茶?”

花白禾早起时就听说了朝堂上发生的事情,知道刘冶今天肯定要来长乐殿一趟,有点担心姜窈要面对他的火气,于是机智地——

给他泡了一杯菊花茶!

还非常豪华地加了冰糖!

姜窈察觉到不对,跟着往刘冶杯子里望了一眼,瞧见了朵朵盛开的雏菊,心中有些哭笑不得,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将事情揽了过去:

“昨儿臣妾吩咐御膳房给皇上盛了碗银耳莲子羹去火,今儿便想着让皇上可尝尝这花茶,功效大差不离。”

刘冶听了,掀起眼皮看了看她,尝到嘴里剩下的甜味,哼笑道:“你们女人就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玩意儿……”

说归说,他却知道姜窈向来明白自己爱喝雨前龙井,并不会突然给自己送这么个惊喜。

于是他将手里的茶杯往旁边桌上一放,又提了句:“皇后身边留着这么个奴才还不错,偶尔烦闷时,可逗个乐子。”

花白禾:“……”呸!

皇帝却无暇管这么个奴才的心思,说完之后,又转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看向皇后:“令朕欣慰的是,姜王爷年岁轻轻,往日被王公大臣日日参他不学无术,今日在朝堂上竟也敢请命前去领旨灭敌。”

“一群大儒,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说完他又不解气地继续骂起朝堂上的文人。

姜窈温声安抚道:“皇上息怒,终归都是为了大雍鞠躬尽瘁的臣子,不过是一时不清醒罢了——”

“好一个一时不清醒!”刘冶道:“我看他们是将圣祖爷的训诫都忘了!”

姜窈又妥声劝了几句,这才将皇帝的火气压了下来,跟着在长乐殿用了一顿午膳。

但他今日在长乐殿待的时间有些长,饭后竟还兴致盎然地陪姜窈画了幅兰花,听着皇后在旁边夸他的兰花形容空渺,有孤傲不争之风。

他握着笔,看着纸上的花草,凝神许久,忽而开口道:

“皇后,自太祖以来,西北契丹族便屡屡来犯,大雍历经四朝,无不要钱给钱,要粮给粮,结果呢——将这只白眼狼养的越来越大。”

姜窈没出声,只在旁边默默听着。

“朕不能坐视这块‘心病’再拖下去。”刘冶说道。

姜窈已知他做下决定,抬眸看去,刘冶正好也看了过来,声音一并响起:

“朕,决意亲自领兵。”

下一刻,姜窈跪在了他的面前。

刘冶轻哼一声,将笔往桌上一丢,开口问道:“你要劝朕?”

谁知,姜窈开口的话却是:“臣妾身为大雍国母,有规劝皇上的职责,皇上为国本,万不该以身涉险。”

刘冶心慢慢冷了下来,抬脚经过她,正想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却听姜窈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