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的小少爷,怕是一路颠簸,给累坏了吧。”管家又惊又喜道,伸出手,把他抱了出来。
“他醒了呢。”堂主小声说道,可不是,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就像黑葡萄似的,好奇地盯着管家。
男孩的脸孔很漂亮,小小的圆脸如盛开的桃花儿,脸上虽然没有笑容,却隐隐透出比春光还要暖人的气息,让人看着,就觉得心里充满了蜜,怎么看,怎么欢喜。
“管家大人,这是老爷吩咐我交给您的,小少爷的生辰八字、吃穿忌讳都写在信里头了。”小厮从车厢里取出一个蓝绸布包来,包上放着一封薄薄的信,而包裹里面叮当作响的,应当是份量不轻的金银首饰。
“是,有劳你了。”管家说道,堂主上前,把包裹接了过来。
“时候不早了,奴才这就回去复命。”小厮自始至终都没下车,因为主人交待了,送好少爷,就立刻回来,切勿叨扰本家。
“好,你慢走。”管家也不挽留小厮,抱着小少爷,就进门去了。朱红大门徐徐关闭,云家少爷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哇哇大哭,喊着要娘。
这一喊,从朱雀门一路哭到丽华堂,怎么哄劝,都不肯停,管家被闹得直摇头,不得不把他塞给林堂主。
三十岁的林韵曾经也是一名侍童,可惜从未当上侍寝,他不愿意离开纪家,就留了下来,在上一位堂主返乡之后,他就顺理成章地成为新一任的堂主。
林韵的运气不错,赶上了为纪甫祥少爷挑选侍童,当然,侍童年纪太小,是无法伺候少爷的,要等他们长大了,少爷也满了十六岁,才会进行传统的挑选侍寝的仪式。
侍寝会陪伴少爷度过一段青春时光,然后在少爷大婚之日,功成身退。
没有人计算过一位侍寝需要陪少爷多久,不过一般少爷十八岁左右就会结婚,像纪老爷就是,侍寝陪不到一年,就被管家送走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是要把这位云少爷培养成风姿卓越,能够吸引少爷的美丽少年才是紧要事儿。
因为,今年纪老爷只钦点了这一位云少爷做侍童,其他分家的孩子,一概不接受。
据说云家也是纪家的旁系之一,地处浙北一带,不但家境富裕,还是书香世家,云家藏有一幅唐代山水名画《游春图》,千金难买心头好,纪老爷欣赏过一次之后,就爱不释手。
云家也很慷慨,乐意将这幅价值连城的名画赠予本家,但是提出一个附带条件,就是让云小少爷,也就是四姨太的儿子,当上甫祥少爷的侍寝。
但凡有些年头的旁系家族,全都出过一、两名优秀的侍寝,唯独云家没有,总觉得颜面无光,难得梨园出身的四姨太,生下了如此漂亮的儿子,云老爷很想把他送进本家。
可是就算把儿子送进了门,万一甫祥少爷挑选中了其他孩子做侍寝怎么办?云老爷担心着这件事。
向来只手遮天,唯我独尊的纪老爷,毫不犹豫地说,那就只要一个侍童吧。
而且家规里也没有说,丽华堂必须教养两个以上侍童,虽然堂里收下四到六名孩子,已经成为惯例。
培养一个侍童,需要花费许多心血,谁也不知道少爷会喜欢哪种类型,多一个孩子,就有了选择的余地。
现在,既然纪老爷同意丽华堂只收养一个侍童,那么少爷也就只能选择这个侍童做为侍寝,所以说云家少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是纪家少爷的侍寝了。
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对他小心翼翼,丝毫不敢怠慢的原因了。
可是林堂主没当过爹,自然不懂如何哄孩子,云少爷都哭得岔气了,他却只有干瞪眼的份。
“是谁在哭?”
突然,门前出现一名白衣翩翩的美少年,他的手里还攥着一只白鸽风筝。
“啊!纪少爷,您怎么来了?”管家赶紧迎上去,按照惯例,少爷现在是不能擅自进入丽华堂的。
“我听到有孩子在哭,是他吧。”
纪甫祥今年十一岁,长得比同龄男孩要高大一些,身材结实,一双浓眉大眼和略显宽厚的嘴唇,像极了纪老爷鸿晔年轻时的样子。
只不过纪鸿晔在他这年纪,已经会和洋人谈判了,太老爷很早就把纪老爷带在身边,出入各种生意场合,还去过国外,所以对纪老爷来说,谈生意,握大权,才是最具吸引力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纪老爷的脾气太过强悍,少爷的性格就内向许多,对学堂、洋文、珠算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