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和脸色讪讪:“叶哥他一回来就守着你到现在,我们还没来得及沟通。”
叶汲神色不变,闲适自若地跨坐在椅子上:“我这不是从人道主义出发,本着互助互爱,体恤领导的原则,关照关照新同事嘛。咱们单位才组建第一天就损兵折将,这多不吉利。”
他一腔义正言辞堵得陆和哑口无言,腹诽道人步蕨要是送医院指不定当天就醒过来,你倒好把人抱回来锁房间里,外放了一天一夜的经。不知道的还以为人挂了,都开始做法事了。
“其他不多说了,”陆和及时刹住叶汲关于平等互爱、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伟大畅想,看向步蕨,“那夜出现在隧道口和里面的怪物,究竟是什么来头?”
步蕨沉默不语,诸多回忆在脑海里翻滚,最终定格在久远的一个画面上,他轻声问:“陆主任听过九泉九狱吗?”
叶汲没个正形地挂在椅子上,右脚追着步蕨的影子踩,踩了两下后步蕨敏感地察觉到了,投来个警告的眼神。叶汲吹了声口哨,不再踩他的影子而是用脚尖沿着他在阳光下的温暖轮廓一寸寸描摹着。他描摹得很专注,嘴角噙着一缕不自知的笑意,愉悦又满足。
他这个略显孩子气的幼稚举动令步蕨微微出了下神,很快陆和那边给出了回应,又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陆和犹豫着问:“九狱是阴间的九层地狱,九泉是……九个黄泉?”
“差不过这个意思,”步蕨拽过一张纸,拿笔简单地画了个地图,“但其实九狱并非从上而下的九层,而是分布在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的酷狱,羁押犯下重罪的亡魂。而九泉也只是一个泛泛的称谓,实际上对应五狱的五个泉眼,凡间将它们称为黄泉。”
陆和喃喃地说:“我以为黄泉就和奈何桥一样,都是民间传说。”他苦笑了一下,“毕竟,谁也没亲眼看过就是了。”
“看过你就嗝屁啦,领导。”叶汲懒洋洋地剥开个水果糖塞嘴里。
陆和稀奇地瞅着他,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叶大佬不抽烟改吃糖了?
叶汲咯吱咯吱地嚼着水果糖,注意到两人不约而同集中过来的眼神,在兜里摸了两把,摸出仅剩的一个棒棒糖,当着陆和的面径自丢了个步蕨,还假惺惺地和陆和解释:“步知观睡得太久,贫血缺钙,给他补充点糖分。”
陆和心酸地想,他已经两天没合眼了,他也头晕低血压需要补充葡萄糖哇!
步蕨捏了捏那个犹带着叶汲体温的糖果,随手放进兜里,继续专注地和陆和说明:“黄泉水由五方泉眼产出,涤荡厉鬼冤魂的戾气与煞气,时间一久,本身也成为了大煞之物。九狱九泉本该在千尺之下,与阳间绝无互通的可能性,但是……”
他停顿了一秒,陆和没有察觉到他语气里的异样,忙追问:“但是什么?”
“前不久有两个人,也可能是两拨人马在隧道里发生了激烈的冲突。那天正好是中元节地府放魂归乡,阴阳两界处于一个微妙的交融点上,那场争斗撕裂了那一点,直接让黄泉水倒灌入人间。”步蕨凝视着笔端,低声说,“那个怪物就是黄泉水里滋生出来的,准确来说它不应该被称作怪物,它原本,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