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还不将茅草放下。”
“嘿嘿,师父……你才刚醒过来一天就如此幸苦地劳动,徒儿在想是不是应该让伙房给您炖一点补汤什么的?”
何蕴风的笑声有一种云淡风轻的味道,“是你自己想捞点油水吧?何必打着我的名号?”
“嘿嘿,师父果然就是师父啊。”
“你老跑到山洞里,同我念念叨叨,你肚子里的那些花花肠子我能不知道吗?”何蕴风半倚在围栏边,任由谷中山风拂面,“你再去带一些茅草来,我便让你打着我的名号去讨些好吃的。”
莫飞尘的眼睛顿时弯成了月牙,转身便奔去伙房了。等他再次回到栈道上,只见一间茅屋的框架已经成型,何蕴风正在钉木板墙壁了。
“神速,真是神速。”
“要不然为师还真指望你这懒鬼?”
莫飞尘摸了摸脑袋,“那我来帮师傅您钉木板吧。”
茅屋在日暮时分便完工了,莫飞尘将师兄们准备好的被褥什么的全部搬来,还叫了两个小师弟运来了一张茶桌两把椅子还有一张木板床。
两个少年把脑袋放在门上想要看何蕴风的样子,莫飞尘看见他们俩那般好奇便故意叫他们进屋喝茶。
“师父,这是我的两个师弟,他们运桌椅也累了,能喝杯茶吗?”
何蕴风点了点头,只是坐在床边用干草编织着一个帘子。
莫飞尘有些羡慕,他也见过山下的农妇编织这些东西,但是做起来都没有何蕴风的味道,怎么说呢,就像是个艺术家。
入夜,何蕴风将那草帘挂在窗上,可以阻挡蚊虫但是又不至于不透风。
莫飞尘给他铺好了被子,便行了个礼道,“师父,弟子告退了。”
“你想去哪里?”
“弟子要回去睡觉了啊。”
“我们不是说好了,你留在这里陪着我,我便不叫人催你早起练剑。”何蕴风笑道,伸长手臂将莫飞尘拎到了面前。
“我……以为您是说让我白天来陪着您,晚上回自己屋里睡觉呢。”莫飞尘看着何蕴风修长的手指从自己的头顶缓缓回到床沿上,轻轻敲打着,每一下似乎都敲在他的心上。
“现在你是知道我要你同我住在一起了,”何蕴风一个拖拽,便将莫飞尘拽上了床,然后将被子搭了过来,“我睡了一百二十年,才醒了一天你就又要我睡,我哪里睡的着,不然你陪着我说说话吧?”
何蕴风的身上有一股清新的味道,像是林间的嫩叶,在雨后洗涤了尘埃。
“师父……我能说的都对你说完了。”莫飞尘咽了咽口水,何蕴风撑着脑袋侧躺在自己身旁,别有韵味。
“对啊,对啊,你向我吐了不少醪糟。”
“我还以为您什么都听不见呢。”
“想听的时候,有什么是听不见的呢?”何蕴风半垂着眼帘,“要不说说你的师兄于禁吧,你那么挂念他,他是不是你的心上人?”
莫飞尘一愣,“师傅……于师兄是男的……我挂念他因为我基本上是被他拉扯大的。”
何蕴风笑出了声,“你不想他去江湖上闯荡,真的只是因为你觉得江湖也就那回事吗?”
“对啊,要么行侠仗义要么仗势欺人要么维护自己武林正道的形象实际上里子里和邪魔外道没什么两样,要么就像个傻子似得非要去做天下第一……”
“恩。”何蕴风看向他,“但是飞尘,你不入江湖就永远不知道何谓江湖。站在江湖外看,你看见了江湖。入了江湖,你看不见江湖。”
“那么如今退出江湖,师傅又看到了什么?”
何蕴风愣了愣,手指在他的鼻尖上一点,“我看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