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飞尘吸了一口气,将那壶酒扔回给于禁,随口念出了东方不败里的那两句诗,“尘世如潮人如水,江湖能有几人回。既然于师兄执意要入江湖,这酒还是等你回来……莫飞尘定然奉陪。”
他的心思很酸,虽然早就料到这一天势必会来。
独自都在回去的路上,他的步伐很慢,他知道于禁就站在原处拎着酒一直看着自己。
人都是这样,没有尝试过的就会一直向往那其中滋味,等到真正尝到了,说不定只是长叹一声“不过如此”。
江湖……莫飞尘相信也就是这样。要不然萧峰为什么一直向往着能和阿朱塞外牧马,杨过又为什么要和小龙女隐居古墓呢?
那一夜,莫飞尘坐在山门前,一直等到日出,于禁也没有回来。
倒是师傅文清远竟然下了山庄,拍了拍他的后背,“飞尘,回去吧。”
莫飞尘有些受宠若惊,这些年来来,文清远几乎没管过自己,他赶紧从石头上跳下来,向文清远行了个礼。
“师傅……”
“恩?”走在莫飞尘前面的文清远停下来侧过脸来。
“在你心中,什么是江湖?”莫飞尘有些好奇,这个一直近乎避世的琨蕴山庄庄主又是怎么看待江湖的呢?
“一杯酒、一壶茶、一本书……都可以是江湖。”文清远莞尔一笑,“就像你说的,江湖‘在你心中’。”
莫飞尘扬了扬眉,他听不懂文清远说的话,只是隐约觉得似乎境界很深。
回了山上,日子继续过下去。
约莫半年之后,到了修葺山道的日子。
莫飞尘和两三个师兄弟负责检查山道边的围栏。
山间的风有些大,特别是入了秋之后。
琨蕴山中的最深处便是这山谷,常年为浓雾笼罩,让人分不清这山谷下是一处深潭还是泥沼。山壁上有五个手腕粗的麻绳,延绵到雾气之中。麻绳的另一端是历代庄主除了师祖何蕴风之外的骨灰。
“你说这山间风这么大,会不会咱们那些前任庄主的骨灰坛子早碎了?”莫飞尘坐在围栏边,嘴上叼着马尾草看着那浓雾,出神地说。这栈道是从石壁上延伸出去的,底下悬空没有什么依托,每年庄上都要来祭奠先祖,为了完全,提前会差遣弟子前来修葺一下。
“呸呸呸!你瞎说什么呢!”一位小师兄过来敲了他脑袋一记。
“听说咱们的师祖何蕴风就葬在这浓雾之下,他当年和沐云山庄的落连云在武林中已达登峰造极之境,真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儿。”另一位小莫飞尘半个月的师弟一边钉着围栏一边有感而发。
“得了吧,除非你死了下了地府能看见他的鬼魂儿,不然你现在就算见到他,也只是一副枯骨了!”莫飞尘伸了个懒腰,只盼着其他师兄弟们能赶紧修完了好回去睡觉打混。
所有人白了他一眼,再不说话。
莫飞尘忽然想,如果文清远死后也得被麻绳吊着,自己是不是得给他烧一个结实点儿的骨灰盒?再看看那片浓雾,犹如镜花水月,他忽然有了遐想,如果自己就这么摔下去了,是不是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他的双腿在空中一摇一晃,冷不丁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
然后嗡嗡嗡地一群马蜂从栈道下面飞了出来。
莫飞尘还愣在哪儿心想这玩意儿怎么看着像是马蜂,结果一旁的师兄弟们已然惊叫了起来,“快跑啊——是马蜂啊——”
噼里啪啦一群少年踩在木头的栈道上奔跑了起来,不时地挥舞着很是狼狈。
莫飞尘是最后一个拔腿跑的,但是危险关头他愣能跑到所有人的前头去。
“莫飞尘!你个杀千刀的!”
“回去我要剁了你!”
莫飞尘哪管身后人的叫骂,他可不想被叮成马蜂窝。但是事实证明,庄里面派他们来检查栈道是绝对有道理的。莫飞尘只听见脚下格拉一声,木头碎裂开来,自己哗地掉了下去。
他手快一把抓住那裂开的木板一角,呼啦啦,一片木板都被他的重量给扯了下去,最后他还是在所有人的呼喊声中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