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金斯仰起头,不顾一切地从床上跳下来,医护人员赶紧拉住他,“您哪里都不能去,如果不打上石膏将会影响骨头的生长……”
“那你的动作就快一点!”豪金斯的这一声吼,似乎半个医院都能听见。
“好!我……这就快……”正在制作石膏绷带的医生被他吓的有点手忙脚乱了起来。这个士兵处于暴走的边缘,如果不顺着他的意思,医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石膏刚上好,豪金斯便要求护士推他去手术室。
豪金斯坐在轮椅上,感觉着两边一模一样的墙壁不断后退着,他的牙关颤抖着,只要一闭上眼睛,泪水就会掉下来。
这个长长的走廊就像无止境的恐惧,延伸着不知该如何寻找希望。
终于来到那个手术室前,吉尔正坐在那里,双手合拢手肘在大腿上,他弓着背,闭着眼睛撑着自己的脑袋。
当他听见轮椅声,并没有抬头,只是用没有感情的声音问:“你来做什么?看他死了没有吗?”
豪金斯看着那扇门,没有回答吉尔,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那扇门。
“如果我现在手里还有枪,我会杀了你。”吉尔这句话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手术一直在继续。
豪金斯闭上眼睛,似乎能够听见门那边仪器的声响,呼吸机的律动,还有肖恩沉沌的思维。
肖恩,请你一定要活着。
豪金斯伸出手掌按住自己的脸。他不曾在手术室外等待过怀特,因为当他知道那个消息的时候,怀特已经死了,他留给他的只有一点回忆,还有颈间的这个十字架而已。
但是肖恩给他的却不止这些。
安全并不足以拿来形容肖恩。
肖恩曾经说过,豪金斯就像潘多拉的魔盒,怀抱着好奇心打开之后,飞出来所有的灾难让人应接不暇,而肖恩流淌在盒底的目光,就是那盒子里唯一剩下的希望。
时间像是刀刃,一道道划过豪金斯的思维,每一秒都让他疼痛。
终于,手术室的大门打开,路易斯走了出来。
“他怎么样了!”吉尔抬起头来,冲到路易斯的面前。
豪金斯只是坐在轮椅上,仰着头看着路易斯的双眼。路易斯的回答对他而言就像是一场判决,压抑着他的心跳,扼紧了他的呼吸,抽空了他大脑中所有的思维。
“他还活着,背上的铁片已经取出来,另外他的右边的大腿、右臂还有两根肋骨都骨折了,我们需要对他进一步护理,另外还有脑震荡,他醒过来之后会头昏想吐……当然这是他醒过来之后的事情了。”
路易斯说完,肖恩便被推出了手术室,吉尔赶紧跟了上去。
豪金斯用单手转动着轮椅,速度很慢,但是他却很用力地想要追上去。
肖恩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直是漂浮着,当他聚拢自己的思维之后,他发现自己坐在一家咖啡馆里,他的对面一个男子执着咖啡杯抿了一口,然后含笑看着他。
“嗨,肖恩。”
肖恩环顾四周,发现这整个世界的时间似乎都静止了。
咖啡店里的客人,有的保持着扬手和对方谈话的姿势,有的正将三明治塞进嘴里,餐台上的服务员正将牛奶倒进杯子里,而窗外的汽车,行人都定格在那一个画面里。
肖恩再次看向眼前的男子,描摹着他的五官,“怀特?怀特·豪金斯?”
“是我。”怀特向前倾了一下身子,那个银色的十字架在眼前晃了起来。
肖恩用手按住自己的脑袋闭上眼睛:“这是一个梦……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梦?”
“我们都在梦里,肖恩。豪金斯无法停下追逐蒙特罗的梦,你在梦中辨别自己到底是肖恩还是文森特,但是所有的梦都会醒来……或者我们死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