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公公只说辜负皇上信任,别的一概不认,然后……”见皇帝看过来,小太监将跪下来,“人晕过去了。”
至于为什么会晕,顺帝不打算问,只是骂了一声,“废物。”至于这声废物究竟是因为将人弄晕都没问出所以然来,还是不知体察圣喻直接用刑就不得而知了。
小太监额头汗津津,一声也不敢吭,良久才听到皇帝让其继续的声音。
他不敢擦额头,便道:“竺公公虽然没招,不过他身边的小七公公,提到了小福,说是景华宫看押的原本是顺子,只是后者身上起疹子,便临时让小福顶替。”
顺帝的声音冷下来,“似乎巧了些。”
“奴才命人细查,太医院有记档,昨日这个顺子的确忽然起了疹,是黄太医看诊的,至今还在养病中。”
“为何起疹?”
“黄太医说是吃了某些辛辣之物引起,得需要几日消退。”小太监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不要命。”
其实说到这里,顺帝心里已经有一番计较了。
竺元风虽然受宠,但也因为他谨小慎微,办事牢靠才能得皇帝青眼,否则大成宫内不缺清秀妩媚小太监,怎么独独他得了个大监之名?
顺帝登基之时也是血雨腥风之中闯过来的,像勾结宫侍传递消息他也没少干,竺元风和刘珂里应外合,拿景王家眷作为威胁以此套话之事,在他眼里手段不算高明,若是隐蔽些当然也能成,可是偏偏让人给抓住了。
多年尔虞我诈告诉顺帝,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巧合,只有事先安排。
不管是太子还是竺元风,挡了太多人的路,被人盯住自是正常的,不说别的,光一个秦海,就能将竺元风盯出花来。
此事一出,景王自不必说,勾结太子,违逆皇父,这辈子他都没有出头之日,但于刘珂而言,却是好事。唯一可惜的是,丢了竺元风这么好的一颗棋子。
顺帝觉得自己若是太子,区区一个景王不比御前伺候的竺元风分量大,其实还是亏了。
但……若是竺元风不是刘珂的人呢?
顺帝想到这里,眉头顿时一皱,他问:“小福的来历查清了吗?”
小太监道:“奴才办事不利,还在查,不过他是五年前入的宫,之前一直在德子手下做扫洒,三年前因为热茶泼了秦公公一身,差点被打死,是竺公公拦下来,救了一命,至此以后,便被竺公公调到了小七公公的手下。因办事牢靠,少言少语,顺子起疹子之后,便由他代替看守景华宫。”
在慎刑司手下,这些相关的宫人太监哪儿敢隐瞒,一一对照下来,小福从入宫开始到死之前,去拉了几趟茅厕都恨不得倒出来。
“竺公公对手下向来大方,但据与小福同住的内侍道,他向来勤俭,舍不得花用,都是寄到了宫外一处宅子里,奴才命人探查,那宅子三日前便已经人去楼空了。”
毫无疑问,竺元风这是被人算计了。
“他心肠软,老六媳妇求上几次,就帮忙递东西,更不用说一条人命,元儿手下那些对他忠心耿耿的哪个没受过他恩惠?”顺帝说到这里,眼神更冷,嗤笑了一声,“当然也有苦肉计……”
小太监将头垂得低低的。
这时,秦海走进来,“皇上,您醒了?”
顺帝点了点头,“扶朕起来,更衣。”他的脸上虽然疲倦依旧,但是眉宇间的戾气却消了许多。
慎刑司那地方秦海的手伸不过去,他有心问一问如何处置竺元风,又怕多问引起顺帝怀疑,目光只得往小太监那里瞥了瞥,后者木愣愣的,只知道端着茶水,根本没看到他的眼色。
如今大成宫上下的宫人几乎都进了慎刑司,留下的极少,这小太监想来蹲在外头扫洒,如今只能被提溜进来伺候。
忽然顺帝唤了一声,“秦海。”
秦海心中一凌,“奴才在。”
“太子昨日什么动静?”
秦海思忖道:“这……没什么动静。”说到这里他不禁为顺帝不平,“出了这么大的事,太子殿下竟也不来请罪,实在狂妄。”
顺帝冷哼一声,刘珂怕什么,特地搞出这么大动静说不定还在暗暗看好戏。
他的目光隐秘地往秦海那儿一瞟,正说着,侍卫走进来道:“皇上,太子殿下递来的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