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风雪之中,一匹快马跑了回来,大喊:“殿下来了!”
“快快快,别躲城门下了,迎接殿下!”秦海扯了一把嗓子,将手里的炉子递给身边的小太监,哆嗦着拎起衣袍就往前走。
天,实在太冷了,雪积了半尺厚,深一脚浅一脚,走着都累。
城门上站岗的士兵看着文武大臣歪歪斜斜的模样,一副想笑又不敢笑,有人嘀咕一声,“这些养尊处优的大人可得遭罪了。”
“这种天气,回去估计得冻病几个。”
“也不知道皇上想什么,非得让城外迎接?”
士兵已经习惯这份寒冷,还有闲情功夫互相闲聊。
“你们以为这些大人真不想来吗?”边上的上峰冷笑一声道。
王嫔平冤之后,皇帝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将其追封为皇后,虽然还未开皇陵移棺椁,但是子凭母贵,宁王如今便是尊贵的嫡子,谁都知道假以时日,太子的不二人选。
风水轮流转,这个结果真是没人想到。
特别是景王一系的官员,如今跟没了头的苍蝇一样,正需要一个主子效忠,而宁王的势力远在雍凉,此时不献殷勤,什么时候献?
风雪大算什么,病了才更体现诚意。
事实上,顺帝的确没有这么不近人情,不过是在朝堂上随口透露了一句刘珂什么时候到京,又感慨一声父子多年未见,颇为想念罢了,没让迎接,但是这意思却耐人询问。
朝堂上的大臣别的或许不会,但是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是一流。好嘛,一到日子,立刻殷勤备至,自发地前来迎接皇帝牵肠挂肚的宁王殿下,为帝王分忧的同时,也体现自己对宁王迟来的忠心。
老天爷似乎被他们的诚意给感动了,遮天蔽日的雪忽然小了许多,让深一脚浅一脚的大人们终于看清了前方整齐的骏马骑兵,宁王的宁子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骏马响鼻,喷吐白雾,明明只有一千人,可这气势却十足锐利,黑色铁甲在身,寒光凌凌。
秦海一眼瞧见那高大挺拔的身影,金冠束发,黑袍翻飞,懒洋洋地坐在骏马上,似这数九寒天的冰冷于他并无影响。
精气神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可雪花裹着寒风,吹得一众官员东倒西歪的时候,面前坐在骏马上不动如山的宁王就将此体现得淋漓尽致。
此去六年,宁王的俊朗眉眼依旧如初,可他仿佛依旧不再是当初的那个纨绔。
“宁王殿下!”秦海立刻小跑前去,谄着笑容道,“奴才奉皇上之命,特来迎接殿下。”
“秦公公辛苦了。”刘珂牵着缰绳,目光往后头那一片看去,不由嗤笑道,“怎的,父皇竟如此这么不体恤大臣,这鬼天气还得劳动诸位出来迎接本王?”
这声音有点大,走得快些的大臣立刻就听见了,连忙拱手笑道:“殿下说笑了,皇上没有下此旨意,只是我等盼望殿下,这才随公公前来迎接……”
话未说完,寒风忽然一灌,这位大人就说不下去,正好,别的大人走上来,行礼道:“自从皇上召殿下回京,下官就殷殷盼望殿下早日归京,今日得偿所愿,这才急切地相迎。”
“殿下,朝中不稳,正需要您来主持大局啊!”
“殿下,下官亦是……”
刘珂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毫无雅观地掏了掏耳朵,没兴趣听这些官不过三品的小喽喽说话,直接一扯缰绳,对秦海道:“秦公公,太冷了,入城吧。”
秦海早就迫不及待,立刻摆了摆手,让后面让出了道。
宁王车驾这才随之重新开拔,缓慢入城。
宁王府是这两年间才建成的,占地宽阔,比之前的府宅大了许多,顺帝对儿子的心思究竟如何没人知道,但是表面功夫却是极好,哪怕是冬日,白雪皑皑压枝头,也能看得出这府邸的漂亮精致,比之景王府有过之而无不及。
京城,刘珂终究是回来了,他站在廊下,望向宫门,目光沉沉。
“殿下,外头冷,先进来吧。”
屋内传来尚瑾凌的声音,刘珂于是推门而入,只见尚瑾凌正坐在一旁,整理看一份份帖子。
“这才刚到京就忙上了?”刘珂看了一眼小团子,后者缩了缩脖子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