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刘珂一去雍凉两年,若非避无可避地年节上奏送礼,绝不肯搭理老子一下,就是送个年礼,都得骂上一声乌龟王八蛋。然而在帝王动了心思宣他回京之时,宫中就出现了这种事情,犹如一根尖刺扎在皇帝的心中?不管刘珂有没有参与其中,依旧让顺帝膈应地再也不想见到这个儿子。
这又是谁的目的?
刘珂?
想到这里,顺帝忽然问:“你说,太傅真的还活着吗?”
这一声,让皇贵妃听了瞳孔一缩,“皇上!”
“这么多年,朕到处在找他,可他翩翩就跟不在人世一样销声匿迹。”
当初顺帝为了求稳,已经下了圣旨不予追究,对王氏宽宏大量,自然不能再对王太傅做什么。
然而这毕竟是一个隐患,子丧女儿受辱,他也怕王太傅不管不顾揭穿此事,让天下大乱。顺帝不知道在暗中排出多少人手,以除去这个隐患,可是至始至终都没找到人。
刘珂是在落英殿长大的,若王太傅真的有所接触,不管是顺帝还是皇贵妃都有所觉才对。
“他一定还在的,皇上,父亲至今还未完全掌握王氏。”皇贵妃道。
顺帝闻言点了点头,“也对,不然也不必费尽心机将王氏女嫁于珂儿了。”
有些事,帝王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而一旦拆穿,也就意味着某些信任在此崩塌。
皇贵妃一怔,恍惚中明白了什么,顿时惊恐地惊呼道:“皇上,您难道以为是臣妾所为吗?”
顺帝凉凉地一笑,那意思表明,未尝不会。
太子悬而未立,本以为不是端王就是景王,以端王拿着新政当敛财工具来看,迟早就得毁在这上面。
皇贵妃母子俩只需要静静地看着端王与杨慎行反目就足够了。
然而若是再加上宁王,皇贵妃还能坐得住吗?不管帝王究竟对这个儿子是什么心思,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让顺帝厌恶,当年旧事就是个再好不过的借口。
只是下些惊魂噩梦的香,却没有其他动作,实在不得不让皇帝这么想。
这简直比窦娥还冤,皇贵妃当即不顾姿态一把抱住顺帝的脚,流下眼泪来,“皇上,臣妾这些年来自知身份,谨小慎微,替皇上管好后宫,从不敢有任何逾矩,怎敢有任何非分之想,更何况触皇上龙威逆鳞?臣妾冤枉,容臣妾再查此事,一定能查出幕后之人,给臣妾清白!”
皇贵妃哭得好不伤心,然而她此刻多说多错,一句龙威逆鳞,瞬间点燃了顺帝最后一点怜悯。
是啊,若非知情人,又如何借此发挥,知道他的死穴在哪儿?
顺帝轻轻弯下腰,将哭得梨花带雨的皇贵妃轻轻扶起来,温柔地拂过她的脸颊,拭去了她的眼泪。只听到轻轻一声叹,仿若被打动了那份铁石心肠,宽慰道:“罢了,既然贵妃要查,那就查吧,多年夫妻,朕还是信你的。”
皇贵妃眼中带着水光,眼睫垂着泪珠,即使是哭都好看的紧,然而在这近乎柔情的语调中,全身却战栗起毛骨悚然,心冰凉冰凉地沉下去。
她很清楚,皇帝不信她。
可是她还能如何?
为今之计也只有将暗中陷害她的人就揪出来!
“多谢皇上。”她暗恨咬牙,盈盈下拜。
“去吧。”
她走出大成宫,外头日头正好,可落在身上的阳光不见温暖反而更加寒冷。
做手脚的人已经自缢,源头掐灭,还能怎么找?
只有不了了之。
*
顺帝这次神来一笔的宣召,虽然没有召回想见的人,但是却让京城的朝局发生了轻微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