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平顿时讪笑了一声,“这我们如何知道?”
“不知道?”张峰顿时呵呵笑起来,“好一个不知道,到时候宁王问起,你也这么回答,推个干净。”
胡人们互相看了一眼,最终有人说:“那也是我们花银子买的。”
“买的?什么价格买呀,以霉粮的价格买新粮,这跟白送的有什么区别?”张达宇冷笑中,张峰淡淡地说,“按照大顺的律令,粮这种东西别说送给胡人,卖都不行!一旦发现就是个通敌卖国的罪……哦,卢万山已经死了,那胡人什么下场来着?”
“驱逐出去,这还是看在大顺与西域邦交的面儿上。”张达宇道,“可落在宁王手里,这就说不准了,保不定就杀几只鸡呢?”
这话说的胡人们顿时不安起来。
段平想了想,说:“张兄,这话就不对了,我们虽然长相不同,但也是雍凉人,都生活了那么多年,你可不要因此,就不把我们当雍凉一份子!”
“是啊,是啊!”
“一份子,雍凉人?”张峰哈哈大笑,“凉王这话倒是没错,羌族连国土都没了,你勉强能算个雍凉人,可你们其余的胡人算什么?犯了事说自己胡人,不受官府管束,等要粮食,又变成大顺民,这也太能屈能伸了?可宁王能信吗?一颗税银都没交的雍凉人。”
张家和胡人两条地头蛇盘踞在雍凉多年,互相联姻早已经混了血脉,可又暗地里为了利益较着劲,不遗余力地给对方挖坑,可以说太熟悉对方的底细了。
张峰见无人说话,然后微微一笑,仿若闲聊道:“听说宁王暂时将流民按照在胡坊,老朽思来想去,雍凉就这么大,还真没别的地方像胡坊那样,房子是新的,人还少。”
“这一住进去,估摸着是不会挪走了。”
总之一句话,宁王来了,张家要是不好过,胡人也别想高枕无忧!
说到这个份上,胡人们面面相觑,终于站起来,赔笑道:“既然都一样,老太爷,那我们就不卖关子了。宁王这一出,我们也担心呀,就怕日子艰难。假如他只是像卢万山那样要些好处,就是多一些也没关系,就怕不仅要好处,连我们的生意都不能好好做了。”
张达宇道:“这还用得着说,宁王还没进城就先杀了朝廷命官,摆明了要做说一不二的主人。”
“所以怎么办,总不能任由着他乱来吧?雍凉向来有他自己的规矩,老太爷,您说是不是?”
张峰混不在意,“来就来了,杀就杀了。”
“这……”
胡人面露不解中,然后就听到张峰用冰凉的语气继续道:“可是宁王不要忘了,这里是雍凉,向来强龙不压地头蛇,有些事他就是说了也得有人去办,没人,那就什么都不算。”
轻飘飘的一句话,立刻就让胡人安下心来。
段平似乎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接着问:“那这接风宴……不知道还办不办?”
张峰轻轻一笑:“宁王远道而来,咱们无论如何都要尽地主之谊,也让他知道知道雍凉的待客之道。达宇,待会儿你走一趟,亲自去请宁王殿下,请他务必赏光。”
那就是办了。
段平与几个长老互相看了看,眼里带上了一丝兴奋。
张达宇恭敬地应下:“是。”
“等等。”张峰又叫住了他。
“爹?”
“宁王来的匆忙,这王府也没有修建,进城了,如今落脚何处?”
手下回答:“太爷,看这方向是前往驿馆。”
“驿馆简陋,什么都没有,岂不是委屈了宁王殿下?”段平说,“我倒是有一处宅子,足够大,就赠与……”
“不必。”张峰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段平眉头一皱,眼里露出一丝不悦,不过介于两者合作,他还是做出一副恍然大悟道,“哎呀,差点忘了,我那宅子虽然好,可毕竟按照我们习惯建的,想必宁王殿下不习惯。老太爷选一处,更合适。”
张峰笑着摆摆手,“凉王想多了,送随时都能送,也要看宁王想住哪儿。既然卢万山已经伏法,达宇啊,让你妹妹今日就将知州府好好收拾一下,把东西归整归整,找一找,然后赶紧带着孩子们回来吧。”
闻言张达宇吃惊地看向张峰,“这……爹,会不会太过了……”卢万山死了,张氏此刻必然伤心难过,然而张峰的意思是连白事都不让做,将久住的府邸让出来,甚至收拾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