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如此大的声响,自然惊动了外头守候的人,文福,拂香一同闯了进来,后面跟着林嬷嬷和清叶。
碎瓷一地,茶水正从坐地上的云阳侯身上不断往下流,更何况还有额头红肿渗血的伤口,这个场景,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天啊……侯爷,您受伤了!”
文福连忙扯过一条帕子捂住那伤口,一边将云阳侯给扶起来。这一看就知道是尚轻容砸的,连同脸上清晰的巴掌印,有些触目惊心。
什么事竟逼的尚轻容下这么重的手,文福胆战心惊。
而林嬷嬷并两个丫鬟则围在尚轻容的身边仔细检查,好在没有伤,可是却失魂落魄,心灰意冷,似乎并没有比云阳侯好多少。
每个人都在心底疑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侯爷,要不要请个大夫?”文福小心翼翼地问。
云阳侯捂着伤口,“上点药就好,请什么大夫?”
被妻子打成这样,说出去的确没什么脸。文福讪笑,“那请侯爷先去上药?”
云阳侯这下没有反对,他的头的确还有些晕眩,心说尚轻容真下得了手,他回头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妻子,后者并没有看他。
他一股郁气上来,抬起袖子顿时一甩,抬脚踉跄地离去。
等方瑾凌拖着慢吞吞的步子,在舒云院上下簇拥着来到松竹院门口的时候,刚好与捂着脸走出来的云阳侯撞见。
主院名为松竹,自是栽了一片松涛竹海,此刻皑皑白雪压着青松枝头,绿竹苍劲指天,层层竹节染着白,颇有严冬再寒,傲骨凌然之气。
青石路上,脆弱的少年全身裹在白裘中,只露出半边精致的眉眼,却在这松竹雪景的画卷中,成为点睛之笔,带来一丝冬去春来的清新生机。
文福一瞬间看呆了。
方瑾凌见到云阳侯,笑着唤了一声:“爹。”
少年的嗓音本该清脆响亮,不过他因为染病,则多了一层鼻音,变得软糯起来,像春天的绵绵润雨。
天气寒冷,他没有将手从白裘中伸出来行礼,可这乖巧的一声唤让向来挑剔的云阳侯忽略了他的敷衍。
“嗯。”云阳侯低应着,一边侧了侧脸,被儿子看到脸上的巴掌印显然不是件有面子的事。
不过方瑾凌却没有假装看不见,反而震惊地问:“天哪,这是娘打的吗?”
云阳侯见他一副难以置信又心生不忍的模样,本不想多说,可是忽然间他想到尚轻容对这个儿子当眼珠子看待,关在府里不谙世事,便放下按着额头的手,露出上面的伤口,苦笑道:“何止,你看还有这里,用茶盏砸的,胸口被她踹得至今还疼……凌儿,你娘如今对我像仇人一样,下手没个轻重,纵使之前我有错,这未免也太过了吧。”
方瑾凌看着那渗着血的伤口,高高凸起一个包,滑稽又可怜。不过对此他只是挑了挑眉,视线一扫而过,重点却落在那巴掌印上。
云阳侯长相俊美,面容白皙,自诩风流,如今却被这个完整的巴掌印给毁了,浮起红肿,可见尚轻容下手之狠。
“她居然还要跟我和离,真是胡闹……”云阳侯想起来就有些生气。
方瑾凌听此立刻扬了眉:“娘要和离?”
额头的伤势固然严重,可巴掌却是在麻木过后,更是疼痛交加,牵动嘴角让云阳侯觉得连说话都困难,不过这次他难得有耐心与这个儿子多说话。
“是啊,不过凌儿别担心,这只是气话而已。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要是答应了,她怕是更生气,凌儿待会儿好好劝劝你娘,让她别再闹了。”
他知道不管因为外室私生子的事方瑾凌对他又失望,可终究他是父亲,还是乖巧听话的嫡子从小孺慕的父亲。
这语气感觉倒是尚轻容在无理取闹一般,方瑾凌简直要装不下去露出嗤笑来,也不得不用匪夷所思的目光重新打量面前的男人,这究竟是有多自信,才会觉得妻子离不开他?
方瑾凌见云阳侯嘶嘶地抽疼,不禁低声问:“肯定很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