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放心。”承安双手接过,坦然望着赵炜,“承安必不负所托。”
赵炜嗫嚅着想说什么,终究力有不逮,目光仿佛越过所有人,投向无穷远处。终于,缓缓垂下头,咽了气。
顿时哭声四起。哭得最伤心的,自然是后宫的娘娘们,其中又以皇后哭得最为凄惨。承煦看看床上一动不动的父皇,又看看泪眼婆娑的母后和姐姐们,“哇哇”大哭起来。
至于其他人,神情虽然哀痛,却都好像了结了一桩心事,寂然有序的参拜新皇,然后分头执行自己的任务。
国之凶礼,皇帝葬仪,隆重而繁琐,各处细节均需专人打理。整个朝廷在承安的带领下,按照预定的程序,迅速运转起来。在一片哀伤氛围中,所有事情都静静的,冷冷的,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皇帝梓宫将在太庙停灵九日,第十日,下葬寝陵。新皇服丧三九,二十七日后,登基即位。百日之内,天下同悲,官僚士民不得行喜礼庆典。
承安忙极了。
逸王府所有人都如水滴归海般融入朝廷内外,使得整个办事效率提高了不少。令行禁止,朝发夕至,不必等正式即位,新皇的威信已经潜移默化的建立起来。
然而,极端繁忙之中偏又极端压抑。
宫廷里无数人影来去匆匆,绷紧了神经,压低了声音,各处隐约传来哭泣,叫人喘不过气来。白惨惨的幛幔,阴森森的烛光,香火凄迷,钟磬绕耳,令人生出逃离的冲动。
极端压抑之中竟然极端不安。
一桩一件,眼前明明是尽在掌握的事情,为什么心中总有种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感觉?好像莫名的厄运正潜伏在必经之路的某个地方,只等当事人迎头撞上。
承安想:我一定忽略了什么,遗漏了什么。
被这情绪搅得烦躁无比,面上却不露出来,三言两语把手头的事情交代下去,抬腿进了东配殿——看看他,只要看看他就好了。
刚进门,却见照影陪着黄太医在里边。
“陛下。”二人见礼罢,照影面带忧色:“我也刚回来,公子这么久还没有醒,就请黄太医来瞧瞧。先生说——”
黄太医弯腰拱手:“陛下,这位公子神态安详,气息微弱而平稳,似乎是睡着了。不过,依老夫看……只怕是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所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