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焱语调哀戚,心头实则大松了一口气。这个最难的难题之一,老天爷帮着解决了。可见王爷洪福齐天,乃天命所归的真命天子。赵承烈撞破真相,无论如何是留不得的。可是王爷要合法即位,总不能一上来就杀掉先皇遗子。现在好了,世人皆知大皇子至孝,哀痛过度而无法自持,当然很好理解。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玉玺。”
亲笔遗诏都已经到手,却不能盖上完整的玉玺。原本顺理成章的一件事,若拿不出有力的合法证明,不知凭添多少变数。
“皇上那边,幸亏当初留了两片乌青草叶子。小月说,最多可以拖十天。咱们只有十天时间……”
自从承烈摔落玉玺的那一刻起,承安忽然意兴阑珊到极致。
拔剑四顾心茫然。
一路过关斩将,畅通无阻。当功亏一篑的时刻,心中涌起的,竟然不是遗憾愤懑,而是命运的莫测和荒诞。这杀出来的一地狼藉,原来终归得我自己收拾。我想拍拍手转身走人,才发现所有路口都已被它们堵死。非得收拾好了,才可能寻到出路。
贺焱偷偷看了承安一眼,又一眼。最后鼓起勇气:“我们商量着,玉玺也不是没有办法……有一个人,或许……”
承安抬起头,几个人只觉明灯利刃一般的眼光扫过,心有余悸。
“不行。”
大家面面相觑——殿下的反应比想象中干脆得多啊,怎么办?
“殿下,”这种时候,贺焱当仁不让,只能硬着头皮上,“殿下十几年来,苦心孤诣,为的不就是今日?奈何……”
“没有玉玺,我也一样做皇帝。”
贺焱急了,只好豁出去做个诤臣:“若如此,殿下何必当初忍辱负重费尽心血,只求一个平稳过渡?只因殿下为的,不是手持权柄图一时之快,是要建太平江山创千秋宏业。属下等何以不惜肝脑涂地生死追随?只因殿下英明圣德心怀天下,乃是天赐明君。如今成功在即,怎能中道废弃?”
看承安没有板脸,贺焱放缓语气,恳切道:“眼下虽然风平浪静,待宣读遗诏之时,上边的玺印若有丝毫纰漏,朝中那帮老家伙定不肯轻易放过。若得不到他们的首肯,边关几位将军回京奔丧之时,恐怕别生事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属下等随殿下同赴黄泉倒也罢了,难道殿下忍心叫生灵涂炭,天下重起纷争?”
“况且……”贺焱估摸着差不多了,扔出最后一个筹码,“江山美人得兼,古已有之。殿下难道想就此抱憾终身?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人在身边,总有打动他的时候……”贺焱心说:用点手段,也没有关系,是不是?对上司只提出问题是不行的,还要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