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安深吸一口气:“三位先生请放心。我要回去解决这个问题。”
留下其他人了却未尽事宜,承安带着赵良和赵俭策马狂奔。胯下神驹如疾风过耳。承安伏在马上,一遍一遍对自己说:这份感情,没能扼杀于萌芽状态,不能压制在初生阶段,那就想办法把它消耗殆尽吧。
望着年轻王爷远去的身影,贺焱喟然长叹,眼中满是悲悯之色。
一个君主,可以对天下有情,却必须对自己无情。即使他们不是相逢在这样尴尬的时刻,即使一方已经获得了至高无上的权利,恐怕同样不可能……这是一个注定的悲剧。就当是逸王走向帝王之路的试炼吧。
承安风风火火的下马入府,不理会照影的惊诧,问:“他怎样?”
照影当然知道这个“他”是谁,犹豫了片刻,看殿下已经不耐烦,终于道:“病了一场。让小月看了一回,好转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楼上,不肯见人……”再抬头时,承安已经消失。不用说是往“藏珠小筑”去了,赶忙追上去。
十月的后花园一片萧瑟。黄花凋尽,红梅尚未含苞。因为好长时间不让下人接近,无人收拾,满地枯枝败叶。湖面背阴的地方结了一层薄冰,北风从石头缝里吹过来,仿佛带着刃一般往衣服里钻。
无边沉寂。
承安几乎不敢上楼。一步一步挨上去,轻轻推开门,看到那个立在书案前的纤瘦身影,心“扑通”跌回原处。
“……怎么瘦了这许多……”
丹青回过头,手中的笔“啪”的一声跌到地上,露出一丝笑容,配合着大大的眼,尖尖的颔,竟让承安觉出十分凄艳。
“你……”第二个字没说出来,胸口一滞,疼痛难当,只得双手撑住书案,一口鲜血尽数洒在纸上,身子软软的顺着案边滑下去,倒在承安怀里。合上眼的那一霎,似乎看见他惊慌失措的脸,心中无比安详:“他肯回来……他竟然肯回来……”
第37章
后半夜的时候,丹青睁开眼睛,觉得自己刚从一个长长的梦中醒来。闭上眼,梦里的一切历历在目,唯独看不清人脸。可是那所有忧惧爱恨似乎还在心头萦绕,把胸口撑得酸痛酸痛。一点点支起身子,让自己斜靠在床头——呵,透支了。
夹壁热烘烘的,屋里温暖如春。四下里打量,烛台上没有点蜡,却架了一盏烧着香油的长明灯;屏风后高几上的香炉里熏着安息香,隐隐飘过鼻端——一片安闲宁静。就连床上的被褥也全换了最厚最软的丝棉。
丹青没有机会见识到,自从下午他昏过去后,逸王府里是一片多么忙碌的景象。下人们都被主子的焦躁惶急带得手忙脚乱,幸亏照影照月和君来三个人还镇得住场面,完全不管承安的咆哮怒吼,迅速而有序的采取有效措施:君来去请常住益郡的蜀州名医,也是王府的专用大夫宫铁磨;照月立即取了老山参煎汤给丹青灌下去;照影领着一众丫头仆从把暖阁的火墙烧起来,把屋里冷冰冰硬梆梆的家什换了个遍……
一低头,丹青看到沉沉睡在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