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有罪……」柯卫卿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烛光底下,微微发亮。他无数次想像,自己为煌夜战死沙场的情形,却未曾料想今日,会以「叛贼」的面目,跪在煌夜的面前。
「朕真是小看你了。」煌夜睨视着柯卫卿,质问道,「你怎么可以做到,怀着朕的孩子,又与别的男人偷情?」
「什么?不!我没有那样!」这刺耳的问话,让柯卫卿的脸色更加苍白,他极力否认。
「还没有?」煌夜冷笑了一下,斥责道,「你一直周旋在朕与永麟之间,永麟为了你,与朕争抢江山,你的本事可真大!」
「臣没有!皇上!请您相信我……」柯卫卿再三否认,因为激动,锁铐都发出刺耳的响声。
「事到如今,你还要朕怎么相信?别忘了,是你率领着巫雀大军与朕对战!你自恃怀有朕的孩子,与永麟幽会,还放走了他!」煌夜重重一拍案面,怒不可遏地道。
「请皇上息怒!都是罪臣的错……」柯卫卿知道煌夜对自己已经失望至极,怎么说都没用,也就不再辩驳了。
「你知道就好。朕想了一整夜,该怎么对付你,却发现只要你怀着朕的骨肉,朕就拿你没办法。」煌夜低声说道,却让柯卫卿惊得脊背滚过一阵寒颤!
「皇上要问什么,罪臣都会回答,绝无虚言!但是请您不要伤害……」
「你想到哪里去了?虎毒都不食子。」煌夜冷笑着打断道,漆黑的眼底有的只是令人战栗的恨意。
「皇上……!」
「站起来。」煌夜命令道。
「……!」柯卫卿肩负枷锁,又跪了许久,双膝早就麻木了。
「还是要朕抽你几鞭子?」煌夜说着,手已经伸向方桌,一根三尺长的皮鞭,就放在刑具盘内。
柯卫卿艰难地移动膝盖,挺直了身子。如今他换了一身宽松的囚衣,倒也显不出那隆起的腹部了。
套在赤裸脚踝上的铁链,拖曳着满是灰尘的地面,留下一道道痕迹。
「过来。」煌夜勾了勾手指头,示意柯卫卿走到桌子旁边。
「是……」柯卫卿移动双脚,一步步缓慢地挪向方桌,在那里站定之后,更加不敢看煌夜的脸了,但也无法转开头,枷锁一直顶着下巴。
桌上摆了十多件骇人的刑具,柯卫卿有些悲哀地想,既然拷问避免不了,皇上让他过来,是不是让他亲自挑选该用哪个?
然而,煌夜很快拿起几张宣纸,仍在他面前,又取过一支蘸了墨的毛笔,塞进他的手里。
「写吧!」煌夜说。
「哎?」柯卫卿却不知要写什么,只是呆呆地立着。
「口说无凭,你犯的罪过,全都要一五一十的写下来,如何起了反心,怎样集结的大军,还有怎么色诱的永麟?」
「我……」柯卫卿握紧了手里的笔杆,他会如实地写,只是枷锁不但禁锢着脖子,也套着手腕,而且又是长板枷,也许是考虑到柯卫卿的武功好,狱吏挑选的木枷,是最沉重的。
「弯下腰写。」煌夜说,也只有这样,柯卫卿手里的笔,才能够到宣纸。
「……遵旨。」柯卫卿才弓起脊背,木枷就压得他的身子往前倾,最后砰的一声,枷板前端,砸在了桌案上。
虽然被迫弯腰的样子,显得很狼狈,但是这样也减轻了肩部的重担,柯卫卿转动着手腕,开始往宣纸上写字。
他的一笔一划里,都带着煌夜的影子,即使舞动的笔锋要温婉许多,少了天子的霸气,但是,毕竟煌夜曾经握着他的手,通宵的教他读书识字,柯卫卿谨记在心,也就少不了留下煌夜的笔迹了。
可是,过去美好的回忆,在柯卫卿看来,已经烟消云散,而这熟悉的笔迹看在煌夜眼里,更是变得十分痛心,他只是看了几眼,便站起来,踱步到柯卫卿的身后。
褐色的囚衣,褐色的囚裤,全都是粗麻布,还有一股监牢里特有的潮湿气味。
可是,明明是这样落魄的柯卫卿,却依然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魅力。他的头发、脸庞仍然是这样光泽,眉目之间的俊雅没有因为被囚,而有一丝损耗。煌夜最恨的就是这个,柯卫卿背叛了他,却仍然如同高岭之花,是那么冰清高洁,和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煌夜伸手,从背后摸向柯卫卿的腹部,这个动作,让专心写着「罪状」的柯卫卿,吓了一大跳!
「皇、皇上?!」
「认真点写。」煌夜严厉地说,可是抚摸肚子的手掌,很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