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再一次趴在方思慎身上喘气,起伏的胸膛急速震动,仿佛随时可能爆裂,听见耳边一个充满蛊惑的声音说:“来吧,别磨蹭了。”
动作条件反射般猛地剧烈起来。
“别……留在脖子上。”
这一句激起了彻底失控的肆虐之意,满天满地都是飞碧流丹,熔金泄玉。
第二天,方思慎到底也没能批完试卷。两人对付着吃了个下午饭,去疗养院搬书。在车上,洪鑫垚递过来一片钥匙,方思慎接了。
“这个地方以前有人知道,不过现如今都去得远了,而且也不会想到我又搬了回来。锁换了新的,除了咱俩,就钟点工手里有一把钥匙,重要东西还是注意下,别乱放。”
一路上方思慎都歪在车里打瞌睡,到了疗养院,更是从始至终只动口不动手。相熟的医生护士开玩笑,洪鑫垚把书箱子一个接一个往车里送,忠厚无比地憨笑:“我哥要是自己能搬,还要我干啥?”
一共五个箱子,两个在后备箱里,三个在后排座上。车往人文学院开,十字路口的红灯时间很长。洪鑫垚突然扭头冲方思慎道:“哥,我要是真干了什么坏事,你会不会,会不会真的不要我?”
方思慎正昏昏欲睡,闻言一惊。他的第一反应是被那声“哥”吓了一跳。洪鑫垚人前“哥”字不离嘴,单独相处却从来没叫过。然后才明白他说了什么,半晌没出声。
又一个红灯亮了。方思慎慢慢开口:“如果真是这样……我会等你。等你……变好。”
气氛毫无预兆地变得肃穆,宛转而又深沉。方思慎身上原本流动的那点旖旎慵懒被涤荡一空。
于是进家门的时候,方笃之看见儿子身后的跟班,意外归意外,却再一次被洪大少三寸不烂之舌蒙混了过去。
第96章
洪鑫垚跟方笃之在客厅说话,方思慎待在书房收拾从疗养院取回来的书籍资料。开始还不时停下来听听外边的动静,后来渐渐全心投入手里的活儿,加上睹物思人,难免想起老师,惆怅伤感,不知不觉把那翁婿二人忘了个彻底。
有人敲门,闻声抬头,看向门口。
洪鑫垚直接推开门,大大方方道:“哥,我走了,回头给你电话。”眼神却定在方思慎身上,看他盘坐在书堆里,迎着灯光仰起脸,明显还停留在之前的思绪中,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温和而又悲悯的气息。这种形容词洪大少当然想不出来,他只是一瞬间冒出上前拥抱对方的强烈渴望,胳膊伸到一半,又慢慢放下,五指收拢,捏成一个拳头。
方思慎被他一句话惊醒,从苍茫悠远的哀伤中回过神来,立时被面前人与当前事激起无数纷乱的念头:他又要走了,一个月才能回来。他在路上问了一句很重要的话,那时觉得不必追究,此刻却突然慌乱起来,似乎非问个明白不可。他跟父亲谈了这么久,都聊些什么?他家里发生了这番变故,以后要怎么办?……
各种没想到的没想透的被重逢的激情冲昏头脑一时忘记的问题,临别时分,不约而同跳了出来。
“你……”
“小思,怎么坐地上?”方笃之也到了门口。
方思慎一惊,所有念头如潮水般退却:“没事,不、不冷。我铺着垫子,这样方便。”
转向洪鑫垚,拿出全部力气控制自己,叮嘱道:“别误了车,路上注意安全。”
洪鑫垚深深看他一眼。因为背对着方笃之,那眼神肆无忌惮,沉甸甸压得方思慎动弹不得。
“嗯。”洪大少点点头,转身向方笃之告辞:“叔,等开学我就和诚实哥联系。跟您那些虚礼就不必讲了,回头给您看实在的。”
方笃之和蔼微笑:“叔还信不过你么?年轻人有闯劲,又有韧劲,实在叫人佩服哪。”
洪大少客气几句,干脆利落地走了。直到他离开,方思慎都没来得及从书堆里爬起来。
方笃之象征性地送到客厅门口,回书房找儿子。
“小思,饿了吗?有现成的高汤,煮个面条算了,行吗?”因为洪大少这不速之客突然造访,已经过了平时晚饭的点儿。
方思慎正发呆,听见父亲问话,赶紧回应:“啊,好。”
方笃之蹲下&身随手翻了翻面上几本书:“不如把那间空房收拾出来,给你做个书房。你这一大堆弄回来,这屋子可摆不下了。”
“啊,好。”
见儿子总有点心不在焉,方笃之暗忖大概因为再次面对华大鼎遗物的缘故。东拉西扯几句,出去准备晚饭。等到饭吃完,一心以为儿子必定要问洪歆尧跟自己又做了什么交易,却始终没等到。方笃之稍加思量,索性主动挑明:“小思,洪歆尧有没有跟你说为什么事来找我?”
“他没说。但是……”方思慎不由得揣测起来,很快有了结论,想想不必隐瞒,直接道,“我猜,也许是真心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