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疼不?先喝口热面汤。”洪大少说着,斜着身子,绷直了胳膊去拿书架上的碗跟勺。
方思慎胆战心惊地看他取了工具,带得书架哗啦一阵晃,头上直冒青筋。真是,不出现则已,一出现就鸡飞狗跳……
“我舍不得起身。你醒了,不用怕吵醒你,我就想挨着你,一秒钟也不要分开。”洪鑫垚说着,从锅里舀了几勺面汤,边搅边吹,送到他嘴边。
眼眶毫无准备地湿了,方思慎赶紧低头,小口小口喝汤。喝得差不多,看见他光溜溜的上身,想起竟然在宿舍里,做到那种程度,顿时面红耳赤。
洪鑫垚看他低头不动,放了碗搂住:“怎么了?很难受?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住……疼了你要说,你不说,我会不记得收手。”
方思慎轻轻摇头:“你不冷吗?”
“不冷。我把电暖器也开了。”
今年宿舍暖气给得足,加上一个电暖器,屋子里确实感觉不到丝毫寒意。
“什么时候来的?”方思慎已经明白没必要问怎么进来的了。
“昨天夜里出发,清早到的,你已经出去了。我想你反正会回来,干脆在这儿睡觉。”
洪鑫垚挑了根面条尝尝:“熟了。”捞出一碗,“没你煮的好吃,凑合填肚子。”
把方思慎扶起来靠在怀里,喂他一口,自己扒拉一口:“唔,好像味道也还成。”
千言万语,惊涛骇浪,似乎都不及眼前分享这碗光头面重要。方思慎笑:“第一次吃你煮的面,值得纪念。”
第93章
一锅挂面吃见底,洪大少连汤也倒出来喝了个干净,活像多久没吃过饱饭似的。因为最近瘦了不少,反而突出骨骼的魁伟来,长手长脚,宽肩阔背,完全是独当一面的大男人模样。方思慎摸着他凸起的骨节,心里难过,心疼的话却又说不出口,只看着发呆。
那么多那么多话要说,偏偏谁都没有出声。互相搂着紧贴在一块儿,好像只是这样,就足以驱散一切阴霾,抵挡所有风浪。
洪大少忽道:“我去刷碗。”
让方思慎躺好,然后丁零当啷一顿收拾,把碗筷勺子都扔到电锅里。
看他站起身,方思慎忍不住问:“你就这样出去,被人看见没关系吗?”
“你忘了今天周五?”周五晚上,绝大多数人都在外找乐,是宿舍楼最清净的时候。洪鑫垚把连帽外衣随意套在身上,帽子往头上一罩,直遮过眉际,又从兜里翻出个卡通口罩戴上:“天冷就是好,包得认不出来也没人奇怪。”
方思慎趴在床上。这种情形下,身体累到极致,精神毫无疑问也亢奋到极致。各种急于知晓的问题、渴望诉说的内容在脑中盘旋,最后却莫名其妙着落到一件事上:他居然主动去洗碗,不知道会不会摔碎……
若在平时,早就跟着去了。此刻心有余力不足,只好企望某人天赋异禀,自学成才。
洪大少回屋送了一趟碗筷,全须全尾,无一破损。然后端着满满一锅自来水进来,插上电。又拿出毛巾面盆摆在旁边。
方思慎看他动作轻巧熟练,想到什么,犹豫着问:“你是不是……最近在家里也自己动手?”
“嗯,家里干活的只留了最可靠的几个,我妈病了,住在医院里,还有三个半大小孩得人照顾,我总不能还要保姆看着。”
果然,环境永远是最好的老师。
“那……你爸爸的事,现在怎么样了?”
“有些眉目,等我这趟回去再看。”洪鑫垚捏住方思慎的手掌,“秋嫂跟我说你要卖黄帕斜街的院子,我差点以为你想跟我划清界限,还好她解释得快,否则非当场气死不可。”
方思慎反手捏他:“胡说什么呢……”
“我说真的,当时听见那话,心都要冲出来了,血哗哗直往头上冒。我才知道,游戏里暴体而亡什么的,一点不夸张。”说着哼一声,“你们动作真够快的,才几天啊,老子两年心血就成了一张纸。”
方思慎低声道:“你见过秋嫂了?”
“天没亮见的。我定期联系她,她找不到我。上星期就想过来,一直到昨天才得空。”
方思慎猜想他的行踪只怕随时有人监督,担心地问:“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