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去问问那位先生肯不肯。”说罢,方敏之抱臂当胸,冲穿制服的冷哼一声:“一个地产公司的保安,就敢在公共场所禁止公民拍照。他又不拍你,你凭什么不准?你有什么权利不让他拍?你代表政府?还是代表人民?还敢抢东西,哼,你有什么权利没收公民财产?我还告诉你,这叫抢劫,抢劫!懂不懂?”
那保安哑口无言,下意识地就抬起手中警棍。方敏之大叫一声,不退反进:“卫!拍照!拍我!他打我,拍下来,留作证据!”
方思慎看得目瞪口呆,就见中间打电话的两人发现这边起了冲突,赶紧过来制止。一个领导模样的对方敏之伸出手:“方先生,你好。”
方敏之不跟他握手,冷笑道:“你不知道现在流行暗拆,不搞明拆了吗?你们鑫泰公司穿着制服来拆迁,是太愚蠢呢还是太嚣张?你也看见了,我已经报了警。你这是赶着在警察来之前动手,好毁尸灭迹呢是吧?”
那人笑道:“方先生真会开玩笑。我们公司是守法模范,从来不干违法的事。”见暂时无事,还回去继续打电话。不久,大概是得了什么指示,开始与居民中领头的几人谈判。谈了半天没谈拢,终于争吵起来,几次差点动手,如此反复拉锯了个多钟头。
盛夏的大太阳,晒得各人都是一脸蒸汽,氛围也越来越暴躁。方思慎问叔叔:“警察怎么还不来?”
方敏之冷着脸,大汗珠子顺着脖子往下淌,领带圈都湿透了:“天气太热,不方便出警,等太阳下山可能就会来了。”
方思慎忽然领悟到他这是戴枷锁的造型。担忧地望望两边对峙的人群:“万一打起来怎么办?”
“真出了人命,警察还是会来的。”
方思慎望住方敏之:“叔叔。”
方敏之看他一眼:“我们不会跟他们拼命的。我们从不提倡暴力革命和无谓牺牲。挡不住了,就撤退,努力曝光他们的暴行。”转眼看向正在争吵的居民,“这些人一样是来拆房子的,只不过在价码上意见不统一而已。他们会拼命,是为了钱,可不是为了记忆、历史、文化这些虚幻的东西。只要拿到足够的钱,恐怕他们拆得比地产公司还快。”末了小声道,“你爸爸不知道吧?以后别来了。”
卫德礼正躲在文艺青年们身后,从缝隙里偷偷拍照,忽然发问:“记者呢?为什么一个记者都没有?”
方敏之撇嘴笑笑:“你怎么知道一个记者都没有?”
一挥手,“哗啦”一声,文艺青年们站上四合院的台阶,拉起一块更大的横幅:“拯救房子,拯救记忆,拯救历史,拯救现在。”放开嗓门,齐声朗诵,把地产公司的人和居民都吓了一大跳。
“你从来不是我的敌人,
我一直想做你的朋友。
我们曾经共同住在这所房子,
坐北朝南,
飞檐拱斗。
廊前晾着孩子的尿布,
树下趴着发情的黄狗。
那时候生活多么快乐,
可惜你已经忘记太久。
你忘了
上半身除去吃喝,
还能怒吼;
你忘了
下半身除去情欲,
还能行走。
今天你再次来到我们的房子,
带着
铁、锹、
棍、棒、